澳門退休基金結構性危機呼喚系統性改革

【正視聽】澳門立法會第二常設委員會近日審議《2026年財政年度預算案》時披露，退休基金會預計明年將產生1.3億澳門元的營運虧損，若扣除政府撥款，實際虧損將擴大至約13億澳門元。這一數字背後，折射出澳門退休基金制度面臨的結構性危機——公務員供款人數持續下降與退休人數不斷攀升形成的"剪刀差"效應，正日益侵蝕著基金的可持續性。更值得警惕的是，當前虧損狀況尚未達到退休高峰，預示著未來壓力將進一步加劇。澳門退休基金的入不敷支並非簡單的財政管理問題，而是人口結構變化、經濟模式單一與社會福利剛性需求三者交織形成的系統性挑戰。

澳門退休基金的困境首先源於人口結構的不可逆變化。隨著澳門社會老齡化程度加深，公務員隊伍中新老交替的自然規律導致供款人數下降而領取人數上升。資料顯示，今年已有約400人辦理退休手續，這一趨勢在未來數年只會強化而非減弱。澳門公務員退休制度的設計本質上是一種"現收現付"的代際轉移模式，即當前在職人員的供款用於支付已退休人員的福利。這種模式在人口結構年輕、勞動力充足時運轉良好，但當人口金字塔倒置，制度本身的脆弱性便暴露無遺。更棘手的是，公務員退休福利作為既得權益具有極強的剛性特徵，任何調整都可能面臨巨大社會阻力，使得制度改革陷入"明知不可為而必須為"的兩難境地。

澳門經濟結構的單一性進一步放大了退休基金的支付壓力。當下澳門經濟高度依賴博彩業"一支獨大"，雖然博彩稅收為政府提供了巨額財政收入，但這種收入本身具有明顯的波動性和不確定性。當經濟景氣時，政府尚可通過財政撥款填補退休基金缺口；一旦遭遇外部衝擊（如疫情導致的旅遊業停滯），財政收入銳減與福利支出剛性的矛盾便會急劇凸顯。值得注意的是，澳門公務員退休福利水準相對較高，在缺乏多元化產業支撐的背景下，這種高福利制度與經濟基礎之間的不匹配日益明顯。將退休基金的可持續性與澳門經濟轉型綁定考量，或許才是治本之策。

面對這一系統性挑戰，筆者認為澳門需要構建多層次的解決方案體系。短期內，可考慮建立公務員退休基金的動態調整機制，將福利水準與基金收支狀況、經濟發展水準適度掛鉤，避免福利剛性導致的財政風險累積。同時優化基金的投資運營策略，在控制風險的前提下提高長期收益率，增強基金的自我造血功能。中期而言，必須加快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為社會保障體系提供更穩固的財力支撐。澳門可結合"一中心、一平臺、一基地"的定位，發展大健康、現代金融、高新技術等產業，降低對博彩稅收的過度依賴。

從更宏觀的視角看，澳門退休制度改革可借鑒新西蘭、新加坡關於統一退休金制度的實施——在保障基本生活需求的前提下，探索更加公平可持續的福利分配模式。完全平均主義或許不切實際，但適度縮小不同群體間的退休待遇差距，既符合社會公平原則，也能減輕財政壓力。值得注意的是，任何改革都應遵循"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的漸進式原則，通過長時間過渡緩衝改革陣痛，維護社會穩定。澳門退休基金的困境本質上是現代化進程中社會福利制度與經濟社會發展不協調的縮影。解決這一問題，既需要財政技術的精妙調整，更需要經濟轉型的堅定決心和社會共識的智慧凝聚。唯有將退休保障體系置於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大框架下統籌考量，才能真正構建起代際公平、財務可持續的社會安全網。

--昀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