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醫務助理耳聞目睹與親身經歷

我是一名在山頂醫院工作了多年現已退休的醫務助理。

自從十月十三日發生了山頂醫院臨床病理科因為不當處理醫療文件而導致大批載有病人個人資料的文件散落街頭的事件之後，我一直在關注這事件的進程。

一個月已經過去了。在十一月十五日衛生局李局長向傳媒公佈了該事件的調查結果以及對當事人員的處置，已將兩名涉事的員工撤職，而該部門的主管由于已盡本分，因此無須為本次事件負責。十一月十六日衛生局及山頂醫院的管理層在記者會上再次公佈了上述的有關決定。

縱觀整個過程，衛生局應對今次危機的公關手法主要就是避重就輕，轉移視線，偷換概念，以及糊弄市民這四招。因此我相信衛生局及山頂醫院的管理層沒有為山頂醫院臨床病理科的病情作出正確的把脈辨証，開出又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治標不治本的藥。

在此，我想根據自己多年來在山頂醫院耳聞目睹以及親身經歷過的人與事，來剖析一下這四招，表達自己看法，如果能引起社會傳媒以及市民大眾的關注，併加入討論，以幫助衛生局及山頂醫院的管理層為該院臨床病理科的病情作正確的把脈辨証，則已達到我的目的了。

第一招﹕避重就輕。

在事件發生的次日(十月十四日)，山頂醫院的管理層在向媒體解畫時聲稱山頂醫院臨床病理科的有關人員只是近兩個月才不按既定程序處理病人資料，「按照自己的方法」將病人資料當普通垃圾處理。

這是與事實不符的。

據內部的人員透露「按照自己的方法」處理病人資料至少有一年以上，而絕不是近兩個月的事情。至於有多久，則是難以查核，因為臨床病理科根本就沒有處理這些文件的有關紀錄。到底是臨床病理科的主管或有關的監管人員為減輕責任而向上層隱瞞實情，還是山頂醫院的管理層為減輕責任而向公眾謊報案情，仍有待查證。

我自己及我的同事每次送檢驗樣本去臨床病理科見到的情形是該科的員工在接受樣本後，只是隨手將附有病人的資料的檢驗申請單丟進普通的廢紙箱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保密處理，多年來一直如此。

我敢講今次事件也只是臨床病理科諸多問題的冰山一角，我曾去過不少醫院的檢驗科，如鏡湖醫院、澳門公共衛生化驗所，香港瑪麗醫院等等。檢驗科應該是個非請勿進的地方。只有山頂醫院的臨床病理科是個「無掩雞籠」，任何人都可以進進出出而不受攔阻。我在送檢驗樣本去臨床病理科經常可以見到藥商推銷員由門外直接走到醫生桌前推銷其產品，菲律賓女佣也可以走到檢驗室內找其女主人。管理如此混亂而沒有出大事故，實在是蓮花寶地之福。

第二招﹕轉移視線。

據澳門日報(十月十九日)的報導，衛生局李局長表示已將涉事的六名員工調派其他工作，不會接觸有關病人資料機密文件，亦要檢討是否監管出現問題。對於記者追問，事件是否有管理層需要負責，李局長強調，需待調查有結果後才能知道云云。

事實上只是將涉事的兩名員工調派其他部門，而其他四名員工仍在原部門，但是這樣做就能夠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嗎?這次泄密事件之所以發生根本上不是因為這些員工知道了病人資料機密文件的內容，而是她們的無知。不知道這些文件在當普通垃圾丟棄之前必須用碎紙機銷毀。確切地講，是忘記了相關文件處理的工作指引。因為我很清楚地記得，多年前入職山頂醫院醫務助理時，每人都有一本這樣的指引。而我也相信臨床病理科的主管及有關的管理人員一定會向這些員工講述過有關的工作程序。正正就是在這些員工不按既定程序工作時，才最能體現主管及有關的管理人員監管之重要。這道理應該不用多講了。

在今次事件中，處理病人資料的員工不按既定程序辦事固然要負上責任。衛生局要問責要炒掉這兩位員工也很容易理解的。但衛生局管理層似乎是想以迅速將涉事員工調派其他部門及炒掉這兩位員工來轉移公眾對臨床病理科主管是否要問責的關注(有關後者的責任下面再討論)。

第三招﹕偷換概念。

李局長在十一月十五日向傳媒講臨床病理科主管已清楚向有關人員說明了處理機密資料的程序，已盡了本份，因此無須為今次事件負責。

我不禁要聞李局長難到監管既定的工作程序是否得到徹實執行就不是臨床病理科主管的本份嗎?我認為今次事件之所以會發生很大程度上是臨床病理科的主管及有關的管理人員監管不力。很明顯，如果有關的員工每次處理機密文件後都有做紀錄，如果主管及有關的管理人員有定期檢查相關的紀錄，有關的員工示按既定的工作程序處理病人資料的情況就會被發現，這些員工就會被警告，今次事件就不會發生。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能假設。

因此我認為臨床病理科的主管及有關的管理人員在今次事件中是要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的，因為他們沒有履行其監管的職責。請問李局長應不應向該主管及有關的管理人員問責呢?

第四招﹕糊弄市民。

我注意到自從今次事件發生後每次記者會都有傳媒問到是否有管理層需要負責。初時李局長也只是含糊其詞，需待調查有結果後才能知道，現階段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云云。

現在李局長經已講得清楚臨床病理科的主管已盡了本份，無須為今次事件負責。在十一月十五日的記者會上，衛生局副局長、山頂醫院院長郭昌宇表示，調查過程中，無發現有關部門主管或負責人有違紀或不遵照機密廢料處理指引的行為，也即是無做錯事。而兩位前線工作人員亦承認貪圖方便而不按照指引，導致今次事件，故須撤職。

上述講法是出自兩位衛生局高管之口，令人思想混亂，對是非曲直的判斷失去方向。有關臨床病理科主管之本份，之前已經探討過就不再重複了。該部門主管在今次事件中無做錯事也是經過調查之後得出的結論。問題是部門主管或負責人通常是不用落手落腳去做的，只須動口叫下屬去做就行了，要做的永遠都是前線人員。部門主管或負責人只要向下屬講清楚就盡了本份，不做就不會有做錯的事情，那麼會做錯的永遠都是前線人員，這是什麼邏輯呢?

李局長可能就是用這種混亂的邏輯思維去管理衛生局的。如此上行下效，不發生今次病人資料文件散落街頭的事件，這才怪呢。

也許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是特區政府的官場文化。一但坐上某個官位，只要不出錯就可以一直坐落去。難怪特區政府大大小小的官員個個都自我感覺良好。澳門市民就那麼好糊弄。

很明顯李局長是今次事件危機處理的總導演。李局長只是撤掉兩當事前線人員之職而刻意不問臨床病理科主管之責。兩位前線工作人員會明白是因為做錯了事才被撤職。這兩位被撤職的前線人員也明白她們是被當作替罪羊而令到臨床病理科主管安然無事。難到這兩位被撤職的前線人員就心甘情願做隻沉默的羔羊而不挺身而起，絕地反擊，將她們所知道的臨床病理科所有的丑事臭事都抖出來，將實情公諸於世，讓應該被問責之人也要負上應負之責任。

尊敬的譚俊榮司長，我相信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您的心中佔有一定的位置，習主席上任才三年，其內政外交出手不凡，取得的成果令人觸目。我記得您曾引用習主席的話—人民向往的就是我們奮鬥目標—來作為您的施政方針。您上任後做了不少實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您上任後的頭一至兩年花在衛生局方面的主要精力也只是收拾您的前任留下的「爛尾工程」。我也相信在您鞭策之下衛生系統最光輝的五年是可以實現的。但是在五年之後就不能更光輝了嗎?這是後話了，不在這裡多講了。

在今次病人資料文件散落街頭事件的處理過程中，李局長已攪起了一潭渾水。由於郭院長是李局長的下屬也只好蹚埋渾水。難到譚司也要蹚渾水?

醫療衛生是關係民生的頭等大事之一。澳門的衛生系統本身已是問題多多，只靠衛生系統本身的自我完善已無法改變其內在的問題，無法滿足未來澳門市民對衛生系統的需要，因此要借助社會的力量來幫助衛生局改善。這就是我作為有良知的衛生局的一名普通低層公務員寫選篇文章的原意。

我也在此呼籲立法會尊貴的議員們，你們不是以為民請命作為己任的嗎? 當你們了解了這次病人資料文件散落街頭事件的更多的內情之後，也應該知道如何在立法會發揮你們的作用了吧。

前山頂醫院的醫務助理